第58章 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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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58章
日光熹微, 一縷薄薄的日光透過窗欞，照在晚雲灼雙目微闔的臉上。
她剛剛處理完族務，正盤腿調息, 打算小憩片刻。
突然, 她隱隱聽見墨無疾的袖袍摩擦之聲，於是睜開眼, 循聲望去。
只見他雙眉微蹙, 唇線略微緊繃。
“怎麽了？”晚雲灼問。
墨無疾沈聲道：“我感覺幽墟那邊似乎有異動。”
晚雲灼稍顯驚訝。
她知道墨無疾對於濁氣十分敏感，但沒想到，居然能細微到這個程度。
雖說幽墟距離逃州城不算太遠，但上千裏還是有的，這都能感應到？
她剛想再次確認，就看見原本趴在地上睡覺的小魔狗, 迷迷糊糊擡起頭, 張開嘴, 一張一合，發出葉江瀾的聲音：“陛下！不好了！我們守在逃州城的士兵全部陣亡了！”
“有幾只濁蟲從幽墟跑出來了！”
晚雲灼看向墨無疾。
墨無疾沖她擡了擡下巴。
晚雲灼接收到他的意思，朝他點點頭。
然後回覆葉江瀾：“知道了, 你通知羊濁, 你們都到逃州來。”
“啊！那那些濁蟲怎麽辦？”葉江瀾聽起來十分憂心忡忡, “要是它們離開逃山, 沖入魔族, 魔族就遭殃了！”
晚雲灼微微擡眉。
這小子, 什麽時候這麽關心魔族了？
“你們去了也是送死, 趕緊來逃州吧。他會處理。”晚雲灼淡定道。
“啊……哦, 是，遵命！”
葉江瀾怔忡了一下, 才反應過來“他”指的是誰。
小魔狗打了個噴嚏，重新將頭放到地面上，翻了個身，四腳朝天，不知外界的混亂，繼續安心地呼呼大睡。
墨無疾站起身，晚雲灼也跟著站起來。
“那召子淳……”墨無疾猶豫了一下，看向晚雲灼，用眼神詢問她的想法。
他看出來，那召子淳對晚雲灼十分抗拒；他想在走之前，同召子淳說清楚，他離開之後，晚雲灼的意思，就是他的意思，讓召子淳不得忤逆。
晚雲灼自然明白他的意思。
她輕輕笑了一聲，語氣平靜：“你以為，我當上人皇，是晚蒼梧主動讓的位嗎？”
一雙漆黑清澈的杏眼，閃過一絲淩厲的光芒。
墨無疾盯著她，眸子微瞇。
他喜歡她的每一個樣子。
喜歡她一邊捏小動物的耳朵一邊沈思的樣子。
喜歡她熟睡時蜷成小小一團的樣子。
喜歡她害羞時故作鎮定而白皙的臉頰卻紅透的樣子。
喜歡她認真吃飯時腮幫子微微鼓圓的樣子。
喜歡她有時候因為太過理智而冷心冷情的樣子。
但他最喜歡的，是她面色從容平靜而手上刀起頭落殺伐果斷的樣子。
真的，漂亮死了。
墨無疾深呼吸一口氣。
他想快點把那些該死的濁蟲捏爆，踹回幽墟去，好回來同她並肩作戰。
腹中躁意又起。
他突然跨了一大步，走到晚雲灼跟前，彎下腰，叩住她的後腦勺，在她脖子上狠狠咬了一下又舔了一下。
氣勢洶洶道：“不許勾引本座！”
晚雲灼一臉莫名其妙：“……”
她明明在正常說話。
這狗魔頭又在亂發什麽瘋。
“快去吧。”晚雲灼向來都無視他的發瘋，做冷處理。
墨無疾仍舊彎著腰，湊到她耳邊，問：“你昨晚說的話，還作數？”
“什麽？”晚雲灼顯然是說了就忘了。
“等事情結束了，本座想怎麽樣就怎麽樣。”墨無疾提醒她。
晚雲灼失笑：“魔尊大人，你每天腦子都想些什麽。是，趕緊去吧。”
墨無疾這才直起身子，語氣慵懶道：“走了，逃州城交給你了。”
他沒有過多叮囑，晚雲灼也知道逃州城的重要性。
若是逃州城破，魔族護族大陣便缺了極為重要的一角，後果難料。
“放心，有我在。”晚雲灼語氣淡定。
墨無疾離開後，晚雲灼也走出房間，去找召子淳。
她隨手攔了一個侍女，問：“召子淳呢？”
那侍女垂首回道：“城主老爺送夫人和少爺小姐出門了，一大早就離開了。”
晚雲灼凝眉：“去哪裏了？”
昨日才告知了召子淳可能隨時有傀儡大軍進攻的事情，他不安排人手守城、儲備物資等各項戰前事宜，怎麽還有空出門。
“奴也不大清楚他們具體是去何處，只知道是夫人要帶著少爺和小姐出城去散散心。”那侍女回答。
晚雲灼聽完，眉目一凝。
她客氣地跟侍女道謝，然後立刻離開召家，趕往主城門。
“城主，您不是說今日要閉城嗎？怎麽還讓夫人他們出去啊？”
一個守城的士兵站在城門樓上，驚奇地看著緩緩駛離城門的馬車，詢問走上來的召子淳。
召子淳拍了拍衣袖上的灰，不屑地笑了起來，大手一揮：“慌什麽，你看看，一片平靜祥和，哪裏有什麽危險？”
“呃……”
守城士兵的視線掠過召子淳的肩膀，看向他身後一個女子，緊張地做了一個吞咽的動作。
他不認識這個女子，她長得也沒什麽攻擊性，可周身就是莫名散發出一種懾人的威壓。
這……不就挺危險的。
召子淳註意到守城士兵突然驚慌起來的眼神，回頭一看，剛好對上晚雲灼的眼神。
他心裏也沒來由的一慌，眼神不自覺地閃爍了一下。
緊接著，他挺直了背脊，擴了擴胸，粗聲粗氣道：“你來做什麽？”
墨無疾不在，他幹脆直接省略了對晚雲灼的稱呼，演都不演了。
晚雲灼問：“為什麽不關城？”
她的語氣十分平靜，透著一絲雪水似的冰涼。
乍一眼看去，面上並無怒容。
但熟悉她的人都知道，此刻，她已經在生氣了。
召子淳一臉無所謂道：“哦，這事啊，我正要去跟尊上說呢。我覺得只要加強盤查就可以了，不用關城。不然，實在太影響我城百姓的普通生活了。”
晚雲灼語氣漸漸冷了下來：“既然不想閉城，昨日為何不提？”
召子淳冷笑一聲。
他察覺到了晚雲灼的不悅，但他完全不在意。
他雖然聽說過晚雲灼的威名，但見了真人之後，他只覺得是被誇大了。
這個人族女人，實在是太嬌小了，身高還不到他的胸口，一巴掌就能把她的頭給狠狠捏爆。
她那些打敗魔族的輝煌戰績，還不是多虧她有一只厲害的赤雲軍。
就算是換一只狗去指揮，也能打勝仗。
而召子淳身後的守城士兵偷偷地拉了一把他的袖子，小聲道：“城主，您小心啊……”
這個守城士兵推測出來眼前這個女子就是晚雲灼。
他雖然之前也沒有見過晚雲灼本人，但他家裏有人是羊濁的手下，曾經給他講過，晚雲灼在戰場上是最像魔頭的那個人族。
她用破軍槍殺魔，簡直就像是在用竹簽子串糖葫蘆，那叫一個手到擒來。
召子淳不耐煩地一把甩開守城士兵，更火大了。
為什麽要怕她一個外人？有什麽可怕的？
他冷笑道：“我們魔族自個的事情，與你一個人族有什麽幹系？尊上被你迷昏了頭，我可不會……”
咻——
只聽一聲利器破空而來的聲音，召子淳突然感覺肩膀一陣刺痛，整個人被高高擡起，猛地往後推，重重撞在城墻上，一陣眼冒金星。
他回過神來，才發現破軍槍貫穿自己的肩膀，將他牢牢釘在城墻上。
心中的慌亂和恐懼驟然升起，甚至蓋住了他肩上貫穿傷的疼痛。
他甚至，並沒有看見晚雲灼是怎麽出手的。
守城士兵嚇得腿軟，緊緊貼著城墻，瞳仁驟然放大，心跳停止。
晚雲灼盯著他：“把城門關了。”
召子淳咬了咬牙，心中的恐慌變成了一股無名怒火。
他不願意喪失作為魔族要塞城主的威嚴。
他寧可死，也不會聽這女人的話！
“不許去！”他沖守城士兵怒吼。
可守城士兵早就撒丫子跑遠了。
不一會兒，晚雲灼就聽見守城士兵們在城樓下大喊：“抓緊時間了啊！要進城的趕緊進，只進不出了啊！一盞茶以後閉城！”
還好，此刻進出城門的魔族不算多，再加上守城士兵們十分賣力，很快，城門口就順利清空了。
召子淳還有力氣破口大罵：“你們這些軟骨頭！等人族把你們都殺了你們就……”
突然，城外不遠處的樹林間，蕩開一圈巨大的金光陣。
召子淳舌頭一卷，楞住：“這，這是……？”
緊接著，一陣密密麻麻的腳步聲後，百來個鮫人士兵齊齊整整地從林間跑出。
他們面無表情，腳步整齊劃一，就連長矛擺動的幅度都維持著同一個大小。
看上去甚是詭異，十分滲人。
距離城門還有十丈遠時，魔族護族大陣發現有不速之客入侵，立刻生效，將他們擋在外面。
召子淳松了一口氣。
但這口氣松到一半，又突然急速提到嗓子眼。
完了。
他夫人和一雙兒女還在城外！
屋漏偏逢連夜雨，他心中剛一想到此事，就遠遠瞥見她們三人。
只見，一個鮫人士兵緩步走在傀儡群的最後面，手裏捏著一根繩子。
繩子的另外一頭，緊緊綁著召夫人、召暮暮還有召兮兮。
召夫人嚇得面白如紙，渾身直顫抖。
召兮兮嚎啕大哭，一個勁兒叫嚷：“爹爹救我！”
而小女孩召暮暮最是安靜，眼神中雖然流露出恐慌的情緒，但緊緊抿著唇，不哭不鬧。
那鮫人士兵看起來沒有被練成傀儡。他神智清晰，高聲道：“召城主，你若不開城門，我就把你的夫人和一雙女兒，殺了為我族破城助興！”
召子淳目眥欲裂，嘴唇發顫。
他毫不猶豫，用盡全身力氣，回應那鮫人：“爾等狂妄，休想要挾本城主！”
“你殺便殺了，本城主絕不會……”
突然，他的身體猛地一墜，重重落在地上。
破軍槍離開他的身體，高高飛了起來，急速向城樓下俯沖去。
召子淳轉眸一看，發現城樓上空空如也，晚雲灼早就不見人影。
他掙紮著站起身，趴在城墻上，向下面看去。
只見晚雲灼一人一槍，身形利落地踩著那群傀儡鮫人的頭，像踏著湖面的水草，輕輕松松地淌了過去。
她所過之處，靈力驟然蕩開，被波及到的傀儡鮫人，頭顱紛紛垂落，被體內的傀儡絲牽著，才不至於落地。
召子淳仍舊沒有看清晚雲灼是怎麽出手的，他只眨了一下眼，就發現綁了他妻女的那個鮫人已倒在血泊之中。
而晚雲灼用靈力將他想為大局而放棄的那三個人裹在一起，完好無損地給他帶回了城墻上。
召夫人癱軟在地，張著嘴，竟是嚇得半天說不出來，朝著晚雲灼投去感激的目光。
召兮兮像是嚇傻了，連哭都不會哭了。
召暮暮擡起頭，規規矩矩地沖晚雲灼行了個禮：“謝謝姐姐。”
晚雲灼摸了摸召暮暮的頭，誇獎她：“很勇敢。”
然後，她沒什麽情緒地看了一眼啞口無言、臉色白一陣紅一陣的召子淳。
語氣平靜道：“大義滅親，不是美德，是無能。”
“召城主，我若是你，絕不會讓我愛的人受到一絲傷害。”
與此同時，地面微微震動。
前來支援的葉江瀾和羊濁恰好趕到了。
晚雲灼拎著破軍槍，腳尖一點，再次飛身而下，發號施令。
“護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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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剛剛處理完族務，正盤腿調息, 打算小憩片刻。
突然, 她隱隱聽見墨無疾的袖袍摩擦之聲，於是睜開眼, 循聲望去。
只見他雙眉微蹙, 唇線略微緊繃。
“怎麽了？”晚雲灼問。
墨無疾沈聲道：“我感覺幽墟那邊似乎有異動。”
晚雲灼稍顯驚訝。
她知道墨無疾對於濁氣十分敏感，但沒想到，居然能細微到這個程度。
雖說幽墟距離逃州城不算太遠，但上千裏還是有的，這都能感應到？
她剛想再次確認，就看見原本趴在地上睡覺的小魔狗, 迷迷糊糊擡起頭, 張開嘴, 一張一合，發出葉江瀾的聲音：“陛下！不好了！我們守在逃州城的士兵全部陣亡了！”
“有幾只濁蟲從幽墟跑出來了！”
晚雲灼看向墨無疾。
墨無疾沖她擡了擡下巴。
晚雲灼接收到他的意思，朝他點點頭。
然後回覆葉江瀾：“知道了, 你通知羊濁, 你們都到逃州來。”
“啊！那那些濁蟲怎麽辦？”葉江瀾聽起來十分憂心忡忡, “要是它們離開逃山, 沖入魔族, 魔族就遭殃了！”
晚雲灼微微擡眉。
這小子, 什麽時候這麽關心魔族了？
“你們去了也是送死, 趕緊來逃州吧。他會處理。”晚雲灼淡定道。
“啊……哦, 是，遵命！”
葉江瀾怔忡了一下, 才反應過來“他”指的是誰。
小魔狗打了個噴嚏，重新將頭放到地面上，翻了個身，四腳朝天，不知外界的混亂，繼續安心地呼呼大睡。
墨無疾站起身，晚雲灼也跟著站起來。
“那召子淳……”墨無疾猶豫了一下，看向晚雲灼，用眼神詢問她的想法。
他看出來，那召子淳對晚雲灼十分抗拒；他想在走之前，同召子淳說清楚，他離開之後，晚雲灼的意思，就是他的意思，讓召子淳不得忤逆。
晚雲灼自然明白他的意思。
她輕輕笑了一聲，語氣平靜：“你以為，我當上人皇，是晚蒼梧主動讓的位嗎？”
一雙漆黑清澈的杏眼，閃過一絲淩厲的光芒。
墨無疾盯著她，眸子微瞇。
他喜歡她的每一個樣子。
喜歡她一邊捏小動物的耳朵一邊沈思的樣子。
喜歡她熟睡時蜷成小小一團的樣子。
喜歡她害羞時故作鎮定而白皙的臉頰卻紅透的樣子。
喜歡她認真吃飯時腮幫子微微鼓圓的樣子。
喜歡她有時候因為太過理智而冷心冷情的樣子。
但他最喜歡的，是她面色從容平靜而手上刀起頭落殺伐果斷的樣子。
真的，漂亮死了。
墨無疾深呼吸一口氣。
他想快點把那些該死的濁蟲捏爆，踹回幽墟去，好回來同她並肩作戰。
腹中躁意又起。
他突然跨了一大步，走到晚雲灼跟前，彎下腰，叩住她的後腦勺，在她脖子上狠狠咬了一下又舔了一下。
氣勢洶洶道：“不許勾引本座！”
晚雲灼一臉莫名其妙：“……”
她明明在正常說話。
這狗魔頭又在亂發什麽瘋。
“快去吧。”晚雲灼向來都無視他的發瘋，做冷處理。
墨無疾仍舊彎著腰，湊到她耳邊，問：“你昨晚說的話，還作數？”
“什麽？”晚雲灼顯然是說了就忘了。
“等事情結束了，本座想怎麽樣就怎麽樣。”墨無疾提醒她。
晚雲灼失笑：“魔尊大人，你每天腦子都想些什麽。是，趕緊去吧。”
墨無疾這才直起身子，語氣慵懶道：“走了，逃州城交給你了。”
他沒有過多叮囑，晚雲灼也知道逃州城的重要性。
若是逃州城破，魔族護族大陣便缺了極為重要的一角，後果難料。
“放心，有我在。”晚雲灼語氣淡定。
墨無疾離開後，晚雲灼也走出房間，去找召子淳。
她隨手攔了一個侍女，問：“召子淳呢？”
那侍女垂首回道：“城主老爺送夫人和少爺小姐出門了，一大早就離開了。”
晚雲灼凝眉：“去哪裏了？”
昨日才告知了召子淳可能隨時有傀儡大軍進攻的事情，他不安排人手守城、儲備物資等各項戰前事宜，怎麽還有空出門。
“奴也不大清楚他們具體是去何處，只知道是夫人要帶著少爺和小姐出城去散散心。”那侍女回答。
晚雲灼聽完，眉目一凝。
她客氣地跟侍女道謝，然後立刻離開召家，趕往主城門。
“城主，您不是說今日要閉城嗎？怎麽還讓夫人他們出去啊？”
一個守城的士兵站在城門樓上，驚奇地看著緩緩駛離城門的馬車，詢問走上來的召子淳。
召子淳拍了拍衣袖上的灰，不屑地笑了起來，大手一揮：“慌什麽，你看看，一片平靜祥和，哪裏有什麽危險？”
“呃……”
守城士兵的視線掠過召子淳的肩膀，看向他身後一個女子，緊張地做了一個吞咽的動作。
他不認識這個女子，她長得也沒什麽攻擊性，可周身就是莫名散發出一種懾人的威壓。
這……不就挺危險的。
召子淳註意到守城士兵突然驚慌起來的眼神，回頭一看，剛好對上晚雲灼的眼神。
他心裏也沒來由的一慌，眼神不自覺地閃爍了一下。
緊接著，他挺直了背脊，擴了擴胸，粗聲粗氣道：“你來做什麽？”
墨無疾不在，他幹脆直接省略了對晚雲灼的稱呼，演都不演了。
晚雲灼問：“為什麽不關城？”
她的語氣十分平靜，透著一絲雪水似的冰涼。
乍一眼看去，面上並無怒容。
但熟悉她的人都知道，此刻，她已經在生氣了。
召子淳一臉無所謂道：“哦，這事啊，我正要去跟尊上說呢。我覺得只要加強盤查就可以了，不用關城。不然，實在太影響我城百姓的普通生活了。”
晚雲灼語氣漸漸冷了下來：“既然不想閉城，昨日為何不提？”
召子淳冷笑一聲。
他察覺到了晚雲灼的不悅，但他完全不在意。
他雖然聽說過晚雲灼的威名，但見了真人之後，他只覺得是被誇大了。
這個人族女人，實在是太嬌小了，身高還不到他的胸口，一巴掌就能把她的頭給狠狠捏爆。
她那些打敗魔族的輝煌戰績，還不是多虧她有一只厲害的赤雲軍。
就算是換一只狗去指揮，也能打勝仗。
而召子淳身後的守城士兵偷偷地拉了一把他的袖子，小聲道：“城主，您小心啊……”
這個守城士兵推測出來眼前這個女子就是晚雲灼。
他雖然之前也沒有見過晚雲灼本人，但他家裏有人是羊濁的手下，曾經給他講過，晚雲灼在戰場上是最像魔頭的那個人族。
她用破軍槍殺魔，簡直就像是在用竹簽子串糖葫蘆，那叫一個手到擒來。
召子淳不耐煩地一把甩開守城士兵，更火大了。
為什麽要怕她一個外人？有什麽可怕的？
他冷笑道：“我們魔族自個的事情，與你一個人族有什麽幹系？尊上被你迷昏了頭，我可不會……”
咻——
只聽一聲利器破空而來的聲音，召子淳突然感覺肩膀一陣刺痛，整個人被高高擡起，猛地往後推，重重撞在城墻上，一陣眼冒金星。
他回過神來，才發現破軍槍貫穿自己的肩膀，將他牢牢釘在城墻上。
心中的慌亂和恐懼驟然升起，甚至蓋住了他肩上貫穿傷的疼痛。
他甚至，並沒有看見晚雲灼是怎麽出手的。
守城士兵嚇得腿軟，緊緊貼著城墻，瞳仁驟然放大，心跳停止。
晚雲灼盯著他：“把城門關了。”
召子淳咬了咬牙，心中的恐慌變成了一股無名怒火。
他不願意喪失作為魔族要塞城主的威嚴。
他寧可死，也不會聽這女人的話！
“不許去！”他沖守城士兵怒吼。
可守城士兵早就撒丫子跑遠了。
不一會兒，晚雲灼就聽見守城士兵們在城樓下大喊：“抓緊時間了啊！要進城的趕緊進，只進不出了啊！一盞茶以後閉城！”
還好，此刻進出城門的魔族不算多，再加上守城士兵們十分賣力，很快，城門口就順利清空了。
召子淳還有力氣破口大罵：“你們這些軟骨頭！等人族把你們都殺了你們就……”
突然，城外不遠處的樹林間，蕩開一圈巨大的金光陣。
召子淳舌頭一卷，楞住：“這，這是……？”
緊接著，一陣密密麻麻的腳步聲後，百來個鮫人士兵齊齊整整地從林間跑出。
他們面無表情，腳步整齊劃一，就連長矛擺動的幅度都維持著同一個大小。
看上去甚是詭異，十分滲人。
距離城門還有十丈遠時，魔族護族大陣發現有不速之客入侵，立刻生效，將他們擋在外面。
召子淳松了一口氣。
但這口氣松到一半，又突然急速提到嗓子眼。
完了。
他夫人和一雙兒女還在城外！
屋漏偏逢連夜雨，他心中剛一想到此事，就遠遠瞥見她們三人。
只見，一個鮫人士兵緩步走在傀儡群的最後面，手裏捏著一根繩子。
繩子的另外一頭，緊緊綁著召夫人、召暮暮還有召兮兮。
召夫人嚇得面白如紙，渾身直顫抖。
召兮兮嚎啕大哭，一個勁兒叫嚷：“爹爹救我！”
而小女孩召暮暮最是安靜，眼神中雖然流露出恐慌的情緒，但緊緊抿著唇，不哭不鬧。
那鮫人士兵看起來沒有被練成傀儡。他神智清晰，高聲道：“召城主，你若不開城門，我就把你的夫人和一雙女兒，殺了為我族破城助興！”
召子淳目眥欲裂，嘴唇發顫。
他毫不猶豫，用盡全身力氣，回應那鮫人：“爾等狂妄，休想要挾本城主！”
“你殺便殺了，本城主絕不會……”
突然，他的身體猛地一墜，重重落在地上。
破軍槍離開他的身體，高高飛了起來，急速向城樓下俯沖去。
召子淳轉眸一看，發現城樓上空空如也，晚雲灼早就不見人影。
他掙紮著站起身，趴在城墻上，向下面看去。
只見晚雲灼一人一槍，身形利落地踩著那群傀儡鮫人的頭，像踏著湖面的水草，輕輕松松地淌了過去。
她所過之處，靈力驟然蕩開，被波及到的傀儡鮫人，頭顱紛紛垂落，被體內的傀儡絲牽著，才不至於落地。
召子淳仍舊沒有看清晚雲灼是怎麽出手的，他只眨了一下眼，就發現綁了他妻女的那個鮫人已倒在血泊之中。
而晚雲灼用靈力將他想為大局而放棄的那三個人裹在一起，完好無損地給他帶回了城墻上。
召夫人癱軟在地，張著嘴，竟是嚇得半天說不出來，朝著晚雲灼投去感激的目光。
召兮兮像是嚇傻了，連哭都不會哭了。
召暮暮擡起頭，規規矩矩地沖晚雲灼行了個禮：“謝謝姐姐。”
晚雲灼摸了摸召暮暮的頭，誇獎她：“很勇敢。”
然後，她沒什麽情緒地看了一眼啞口無言、臉色白一陣紅一陣的召子淳。
語氣平靜道：“大義滅親，不是美德，是無能。”
“召城主，我若是你，絕不會讓我愛的人受到一絲傷害。”
與此同時，地面微微震動。
前來支援的葉江瀾和羊濁恰好趕到了。
晚雲灼拎著破軍槍，腳尖一點，再次飛身而下，發號施令。
“護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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